土地征用诉讼：为何案件估值不影响法院管辖权？

G.R. No. 138896, June 20, 2000 – Barangay San Roque v. Heirs of Francisco Pastor

在菲律宾，政府为了公共利益可以行使土地征用权，即征用私人土地。然而，关于此类诉讼应由哪个级别的法院审理，一直存在一些混淆。很多人认为，如果被征用土地的价值低于一定金额，就应该由基层法院审理。但菲律宾最高法院在本案中明确指出，土地征用诉讼的管辖权并非由土地价值决定，而是由诉讼本身的性质决定。

案件背景简介

本案起因于宿务省塔利赛市圣罗克村（Barangay San Roque, Talisay, Cebu）试图征用弗朗西斯科·帕斯托（Francisco Pastor）的继承人所拥有的一块土地，用于公共用途。村政府最初向塔利赛市 lower court (MTC) 提起诉讼，但 MTC 以缺乏管辖权为由驳回了诉讼。MTC 认为，由于土地征用涉及不动产，且案件估值低于 20,000 比索，应由 MTC 管辖。村政府不服，上诉至地区审判法院 (RTC)，但 RTC 同样以缺乏管辖权为由驳回了诉讼，理由与 MTC 相同。最终，案件上诉至最高法院，争议的焦点集中在：对于土地征用诉讼，当被征用财产的估值低于 20,000 比索时，MTC 和 RTC 哪个法院拥有管辖权？

菲律宾法院管辖权的法律框架

要理解本案的判决，首先需要了解菲律宾法院管辖权的法律框架。《巴塔斯共和国法案 129号》（Batas Pambansa Blg. 129，简称 BP 129）是规范菲律宾法院组织和管辖权的主要法律。第 19 条规定了地区审判法院 (RTC) 的专属原创管辖权，其中包括“所有诉讼标的物无法进行金钱估算的民事诉讼”。而《共和国法案 7691号》（Republic Act No. 7691，简称 RA 7691）修订了 BP 129，将市镇审判法院 (MTC) 的管辖权扩大到“涉及不动产所有权或占有的所有民事诉讼，如果估值不超过 20,000 比索”。

关键在于如何理解“无法进行金钱估算的诉讼”这一概念。最高法院在之前的案例中已经确立了判断标准：要看诉讼的主要目的或寻求的救济是什么。如果诉讼的主要目的是追讨金钱，那么就属于可以进行金钱估算的诉讼，管辖权取决于索赔金额。但是，如果诉讼的基本问题不是追讨金钱，或者金钱索赔只是附带的，那么诉讼就属于“无法进行金钱估算的诉讼”，应由 RTC 管辖。例如，要求被告履行合同义务的诉讼（特定履行），赡养费诉讼，或宣告判决无效的诉讼，都属于此类。

本案中，争议的核心在于土地征用诉讼是否属于“无法进行金钱估算的诉讼”。如果属于，则应由 RTC 管辖，无论土地价值多少；如果不属于，则应根据 RA 7691 的规定，按照土地估值来确定 MTC 或 RTC 的管辖权。

最高法院的案例分析

最高法院在本案中站在了维护 RTC 管辖权的一方。法院认为，土地征用诉讼与追讨金钱无关，而是政府行使征用权，为了公共利益征用私人土地的权力。虽然土地征用最终会涉及到对土地价值的评估，以确定“公正补偿”，但这只是征用诉讼的附带环节，只有在法院确认征用的合法性和必要性之后才会进行。

最高法院引用了之前的“国家电力公司诉霍克森案”（National Power Corporation v. Jocson）的判例，阐述了土地征用诉讼的两个阶段：

• 第一阶段：确定原告（通常是政府或政府机构）是否有权行使征用权，以及在具体案件事实背景下，行使该权力是否恰当。如果法院判决驳回诉讼，则诉讼结束；如果法院判决征用成立，则发布“征用令”，宣告原告有权为了诉状中描述的公共用途征用涉案土地，但需支付公正补偿。
• 第二阶段：由法院在不超过三名委员的协助下，确定“被征用财产的公正补偿”。法院根据证据和委员的调查结果确定公正补偿的命令也具有终局性。

法院强调，土地征用诉讼的首要考虑因素是政府或其机构是否符合征用私人财产的必要条件，法院需要审查政府机构的征用权是否合法，征用是否必要，以及是否遵守了正当程序。因此，土地征用诉讼的重心在于政府行使征用权的行为本身，而这是一种“无法进行金钱估算的”事项。

虽然确定公正补偿需要评估土地价值，但这只是附带的。法院只有在确信征用是合理的情况下才会进行价值评估。最高法院重申了“菲律宾共和国诉祖尔巴诺案”（Republic of the Philippines v. Zurbano）的判例，该判例在《1948 年司法法》（Judiciary Act of 1948）生效期间就已确立，根据该法，初审法院（Courts of First Instance，RTC 的前身）对“所有诉讼标的物无法进行金钱估算的民事诉讼”具有原创管辖权。最高法院认为，《1997 年民事诉讼规则》的修订并未改变这些先例。

对于被告方提出的，征用诉讼涉及不动产所有权或占有的观点，最高法院予以驳斥。法院指出，著名民事诉讼法权威费利亚大法官（Justice Jose Y. Feria）的观点只是为了区分不动产诉讼和动产诉讼的性质，并非旨在改变征用案件的管辖权规定。事实上，费利亚大法官在其律师资格考试预备讲座中也强调，根据《1997 年规则》，征用案件的管辖权仍然在 RTC。

最高法院在本案中明确指出，诉讼的核心问题是政府在特定情况下是否有权征用私人土地。政府并未质疑被告对土地的所有权或占有权，也并非主张自己对土地有更好的所有权。政府只是在行使其固有的主权权力，为了公共利益而征用私人财产。因此，土地征用诉讼的性质决定了其管辖权应归 RTC 所有，而与土地的估值无关。

实践意义与启示

本案的判决对于菲律宾的土地征用程序具有重要的实践意义。它明确了土地征用诉讼的管辖权不应以土地估值来确定，而应由地区审判法院 (RTC) 专属管辖。这一判决避免了因土地估值过低而被错误地提交到基层法院的情况，确保了征用诉讼能够在更高级别的法院得到更专业的审理。

对于政府机构而言，在提起土地征用诉讼时，应直接向 RTC 提起诉讼，避免因管辖权问题而延误诉讼进程。

对于土地所有者而言，了解土地征用诉讼的管辖权规定至关重要。如果政府机构错误地向 MTC 提起诉讼，土地所有者可以提出管辖权异议，要求将案件移送至 RTC 审理，以保障自身的合法权益。

关键要点

• 土地征用诉讼是“无法进行金钱估算的诉讼”，因此应由地区审判法院 (RTC) 专属管辖。
• 土地征用诉讼的管辖权与被征用土地的估值无关。
• RTC 在土地征用诉讼中负责审查政府征用权的合法性、必要性以及正当程序。
• 确定公正补偿是土地征用诉讼的附带环节，在法院确认征用合法后才会进行。

常见问题解答

1. 什么是土地征用权？
   土地征用权，也称为“eminent domain”，是指政府为了公共利益，在支付公正补偿的前提下，征用私人土地的权力。
2. 土地征用诉讼的管辖法院是哪个？
   根据最高法院的判决，土地征用诉讼应由地区审判法院 (RTC) 专属管辖，无论被征用土地的价值多少。
3. “公正补偿”如何确定？
   公正补偿由法院在评估土地的市场价值、对土地所有者的损害以及其他相关因素后确定。法院通常会委托评估师或专家协助评估。
4. 如果我认为政府的征用不合法，我该怎么办？
   您可以聘请律师，在土地征用诉讼中提出抗辩，质疑政府征用权的合法性、必要性或公正补偿的合理性。
5. 土地征用诉讼的流程是怎样的？
   土地征用诉讼通常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确定征用权和征用必要性，第二阶段是确定公正补偿。
6. 本案对未来的土地征用诉讼有什么影响？
   本案进一步明确了土地征用诉讼的管辖权，避免了因管辖权争议而延误诉讼进程，保障了土地所有者和政府机构的合法权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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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urce: Supreme Court E-Libra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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