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菲律宾法律中，合谋罪的成立需要确凿证据，合理怀疑不足以定罪

G.R. No. 108174, October 28, 1999

引言

在菲律宾的刑事司法体系中，证明被告人有罪的责任在于控方。当涉及合谋犯罪时，这一责任尤为重要。合谋罪指的是两人或多人共同策划并实施犯罪行为。然而，仅仅因为一群人出现在犯罪现场或彼此认识，并不一定意味着他们之间存在合谋。菲律宾最高法院在人民诉卡纳古兰案中，强调了在合谋犯罪中，尤其是在依赖间接证据的情况下，必须达到“排除合理怀疑”的证明标准。本案生动地说明了，即使存在一些可疑情况，如果证据不足以证明合谋的存在，法院必须秉持无罪推定原则，宣告被告人无罪。

1987年2月14日晚，在巴罗塔克维耶霍市，一场突如其来的枪击事件夺走了雨果·卡拉奥的生命，并使达马索·苏埃兰身受重伤。事发时，卡拉奥和苏埃兰与一群朋友在一家小店外的凉棚下饮酒。突然，枪声响起，卡拉奥当场死亡，苏埃兰手臂受伤。警方随即展开调查，并逮捕了克雷森西亚诺·卡纳古兰、格拉西亚诺·玻利瓦尔、乔尔·索贝拉诺、雷纳托·巴尔本和迪奥斯达多·巴里翁五人，指控他们犯有谋杀和谋杀未遂的复合罪。案件的关键问题是，这五名被告人是否合谋犯下了这一罪行，以及控方提供的证据是否足以支持合谋罪的指控。

法律背景：菲律宾刑法中的合谋罪与证据标准

菲律宾修订刑法典第17条规定了主犯的定义，其中包括“直接强迫或诱使他人实施犯罪者”。在合谋的情况下，刑法典第8条指出，当两人或多人就实施犯罪达成协议，并决定付诸实施时，就存在合谋。合谋本身并不构成犯罪，但它在确定犯罪责任方面起着关键作用。如果被认定为合谋，所有合谋者将对任何一位合谋者实施的犯罪行为负责，如同他们亲自实施一样。

然而，合谋的认定需要确凿的证据。菲律宾的证据规则规定，在刑事案件中，控方必须排除合理怀疑地证明被告人的罪行。这意味着，提出的证据必须具有说服力，使理性的人在仔细权衡所有事实后，不会对被告人的罪行产生任何合理的怀疑。在合谋罪中，尤其需要证明被告人之间存在共同的犯罪意图和行动计划。间接证据，即通过推断得出结论的证据，在合谋案件中经常被使用。但最高法院一再强调，间接证据必须满足以下条件才能被采纳：

• 存在一个以上的间接证据；
• 证明待证事实的证据必须是确凿的；
• 间接证据的组合必须形成一个连贯的整体，指向犯罪，并且
• 必须排除所有其他合理的假设。

最高法院在之前的案例中也明确指出，合谋不能仅仅基于猜测或推测，必须像犯罪行为本身一样清晰和令人信服地被证明。仅仅出现在犯罪现场或与犯罪者相识，并不足以推定为合谋。控方必须提供具体的证据，证明被告人之间存在共同的犯罪计划和意图。

案件回顾：从地方审判到最高法院的辩驳

本案在伊洛伊洛市地区审判法院（RTC）第三十六分院进行了审理。初审法院基于控方提供的证据，认定五名被告人合谋犯有谋杀和谋杀未遂罪。控方的主要证据包括：

• 证人证词：达马索·苏埃兰和罗利·布伦迪亚指认克雷森西亚诺·卡纳古兰是枪击事件的行凶者。证人鲁道夫·帕纳加声称听到迪奥斯达多·巴里翁指示卡纳古兰杀害雨果·卡拉奥。
• 间接证据：被告人案发前在一家小店饮酒，期间卡纳古兰收到了一把枪；枪击事件发生后，包括卡纳古兰在内的四名被告人一同逃离现场；部分被告人之间存在亲属或姻亲关系。
• 动机：控方声称，迪奥斯达多·巴里翁因被害人雨果·卡拉奥的儿子拒绝娶其怀孕的侄女而怀恨在心，因此策划了这起谋杀案。

地区审判法院认为，上述间接证据足以证明被告人之间存在合谋，并判处所有被告人犯有谋杀和谋杀未遂的复合罪，判处无期徒刑，并责令他们连带赔偿受害者家属的损失。

被告人不服判决，向最高法院提起上诉。在上诉过程中，格拉西亚诺·玻利瓦尔不幸去世，最高法院根据先例，宣告玻利瓦尔的刑事责任和基于此的民事责任终止。其他四名被告人，即乔尔·索贝拉诺、雷纳托·巴尔本、迪奥斯达多·巴里翁（和缺席审判的克雷森西亚诺·卡纳古兰），继续上诉。被告人主要辩称，初审法院认定合谋罪的证据不足，且未能充分考虑他们的不在场证明和否认。

最高法院认真审查了案件记录和双方的辩论，最终推翻了初审法院的判决，宣告乔尔·索贝拉诺、雷纳托·巴尔本和迪奥斯达多·巴里翁无罪。最高法院的理由主要包括：

• 合谋证据不足：法院认为，控方提供的间接证据，如被告人一同饮酒、一同逃离现场以及亲属关系等，虽然具有一定的可疑性，但不足以排除合理怀疑地证明他们之间存在合谋。最高法院强调，合谋必须通过积极和确凿的证据来证明，不能仅仅基于猜测和推断。“合谋超越了同伴关系”，仅仅出现在犯罪现场并不能使一个人成为合谋者。
• 诱使犯罪的证据不足：对于指控迪奥斯达多·巴里翁为幕后主使的说法，最高法院认为证人鲁道夫·帕纳加的证词不足以证明巴里翁是诱使卡纳古兰犯罪的主犯。帕纳加的证词仅表明巴里翁曾对卡纳古兰说“试试杀掉卡拉奥”，但卡纳古兰的回答是模棱两可的“我会试试，但不确定何时”。更重要的是，控方未能提供任何证据证明巴里翁对卡纳古兰施加了影响力，或者提供了任何报酬或承诺来促使卡纳古兰杀人。最高法院引用了修订刑法典第17条关于主犯的定义，强调“诱使”必须达到“强制或暴力本身一样直接和有效或强大的程度”。
• 合理怀疑原则：由于控方未能提供充分的证据证明合谋的存在，以及迪奥斯达多·巴里翁作为主犯的诱使行为，最高法院认为存在合理的怀疑。在刑事诉讼中，如果存在合理的怀疑，法院必须做出有利于被告人的判决。

最高法院最终裁定，推翻地区审判法院的判决，宣告乔尔·索贝拉诺、雷纳托·巴尔本和迪奥斯达多·巴里翁无罪释放。

实践意义：合谋罪指控的警示与启示

人民诉卡纳古兰案为菲律宾的刑事司法实践提供了重要的指导意义，尤其是在合谋犯罪的指控方面。本案强调了以下关键要点：

1. 合谋罪的证明标准：在指控合谋罪时，控方必须提供确凿的证据，排除合理怀疑地证明被告人之间存在共同的犯罪意图和行动计划。间接证据虽然可以作为证明合谋的手段，但必须满足严格的法律要求，形成一个完整的证据链，排除所有其他合理的假设。
2. 合理怀疑原则的重要性：本案再次强调了“无罪推定”和“排除合理怀疑”原则在刑事司法中的核心地位。即使存在一些可疑的情况，如果控方未能提供充分的证据来证明被告人的罪行，法院必须秉持无罪推定原则，宣告被告人无罪。
3. 诱使犯罪的认定：对于指控某人诱使他人犯罪的情况，控方必须证明诱使行为具有实质性和决定性，足以促使被诱使者实施犯罪。仅仅是言语上的建议或请求，如果缺乏强制力、影响力或物质激励，可能不足以认定为刑法意义上的“诱使”。
4. 间接证据的局限性：本案也提醒我们，间接证据虽然在某些情况下可以发挥重要作用，但其本身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在依赖间接证据定罪时，必须格外谨慎，确保间接证据的推论是唯一合理的结论，而不是基于猜测或推测。

关键教训：

• 在菲律宾，合谋罪的指控需要强有力的证据支持，仅仅基于推测和关联性是不够的。
• 法院在审理合谋案件时，会严格审查控方提供的证据，确保达到“排除合理怀疑”的证明标准。
• 辩护律师在面对合谋罪指控时，应重点审查控方证据的充分性和合理性，并积极提出辩护理由，例如不在场证明、否认以及质疑间接证据的推论。

常见问题解答

问：什么是合谋罪？

答：合谋罪是指两人或多人就实施犯罪达成协议，并决定付诸实施的行为。在菲律宾法律中，合谋本身不是独立的罪名，但它会影响犯罪责任的承担。如果被认定为合谋，所有合谋者将对任何一位合谋者实施的犯罪行为负责。

问：合谋罪需要哪些证据来证明？

答：证明合谋罪需要确凿的证据，包括直接证据和间接证据。直接证据可以是证人证言、书证等，直接证明被告人之间存在合谋协议。间接证据是指通过推断得出结论的证据，例如被告人之间的关系、案发前后的行为等。无论采用何种证据，都必须达到“排除合理怀疑”的证明标准。

问：仅仅出现在犯罪现场会被认定为合谋吗？

答：不会。仅仅出现在犯罪现场或与犯罪者相识，并不足以推定为合谋。控方必须提供具体的证据，证明被告人之间存在共同的犯罪计划和意图。最高法院在本案中明确指出，“合谋超越了同伴关系”。

问：什么是“排除合理怀疑”？

答：“排除合理怀疑”是刑事案件中最高的证明标准。这意味着，控方提供的证据必须具有说服力，使理性的人在仔细权衡所有事实后，不会对被告人的罪行产生任何合理的怀疑。如果存在合理的怀疑，法院必须做出有利于被告人的判决，宣告其无罪。

问：如果被错误指控为合谋犯罪，应该怎么办？

答：如果您被错误指控为合谋犯罪，应立即寻求法律援助，聘请经验丰富的律师。律师会帮助您审查控方证据，分析案情，并制定有效的辩护策略。重要的是要积极配合律师，提供所有相关信息，并准备好在法庭上为自己辩护。

问：本案对普通民众有什么启示？

答：本案提醒普通民众，在日常生活中要谨慎行事，避免卷入任何可能被误解为合谋犯罪的情况。同时，也要了解法律对个人权利的保护，如果遇到不公正的指控，要勇敢地寻求法律帮助，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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